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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使用杠杆原理压豆腐(关于豆腐的记忆)

年二十一过,做豆腐的事情就摆上了日程。豆腐做早了不行,天气不太冷的话,放不到过年就坏了,所以年前十来天做,时间正正好。

父亲从下房放豆子的袋子里倒出一截子黄豆,当年的新豆子做豆腐香味十足,口感好。豆子粗收回里面会有些坏豆和杂草梗,父亲便把豆子分批倒入大簸箕里,娴熟地一扇一扇,将杂物扇出,同时将坏豆挑出,剩下的豆子都是滚瓜溜圆的好豆子,再倒入准备好的口袋,如是反复,直到把豆子全部挑完。

从西房柜里取出老称,用秤钩勾起袋子,来称豆子的多少,做豆腐不论斤两,也不论块数,按照放豆腐的大木头槽子论,做一槽或者半槽,一槽就是一家把槽子放满,半槽是和其他家合伙一家半槽,一槽豆腐有三十多块,如果是一个小户人家,数量是有些多,过了年吃不完就坏了,所以,我们准备今年做半槽。一槽豆腐需要豆子32斤,半槽是16斤,多了放不下,少了放不满,这都是豆腐坊的师傅们的实际经验。

父亲将打理好的豆子放上自行车后架,骑车先去了磨坊,因为做豆腐的豆子不能有豆皮,带上豆皮豆腐就做不细腻,严重影响口感,尤其是拿黑豆做的时候,稍微处理不干净,豆腐的颜色就会发黑发乌,影响卖相和口感。一开始脱豆皮主要是磨坊的事,后来各个豆腐坊都自己买了脱皮机,就直接到豆腐坊一条龙加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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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子脱完皮,变成了金黄金黄的豆瓣,这时的豆子已经换了个叫法,叫豆黄,这才是做豆腐的基本材料。趁着热乎劲,送到豆腐坊开始加工。豆腐坊就在我们屋后面,我便经常跟着父亲去瞧个新鲜。

豆腐坊是主家的一间下房,昏暗的灯光,里面蒸汽缭绕,地下泥泞不堪,房间内乱糟糟的摆放着各式工具。靠墙两个大灶火光四起,两口超级大锅剧烈沸腾着,伴随着蒸汽上升,豆香味四溢,锅旁边,是一方通灶的小炕,铺着破旧的席子,上面坐着几个同样是等着做豆腐的人扯闲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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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锅的豆腐完工,才能开始下一锅的工序,两个锅可以同时加工两槽豆腐。正好上一锅的豆腐出锅上槽了,我们的豆黄就开始了变身之旅。

师傅先烧起半锅清水,水是豆腐的灵魂,什么样的水决定出什么样的豆腐,最好的水是靠山的山泉水,那种水做出来的豆腐香甜软糯,质量上乘,我们村没有那个条件,但师傅也是经过实践,发现他邻居的邻居家的水井里的水做出来的豆腐口感是最好的,于是他和邻居的邻居商议好,从人家的井里拉了一条管子过来。这且不说。

师傅烧上水,将一块大笼布挂在锅口的十字工具上,又将泡了水的豆黄缓慢倒入门口的机器磨中并启动机器,伴随着机器的轰鸣,洁白的豆汁从机器的出水口源源不断地流出,流到地下几个脏兮兮的大铁桶中,每满一桶,师傅就将它倒入上面的笼布中进行过滤,将里面的豆渣过滤掉,很快,豆黄磨完,笼布上残余的豆渣越来越多,师傅不停地去摇过滤的工具,好让它流的快些。做好这些,剩下的便简单了许多,就是大火烧开,小火熬煮。昏黄的电灯光映衬着耀眼的火光,炕上男人们抽着劣质的香烟,聊着低俗不堪的话题,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一切让人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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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豆腐是需要时间的,其实不需要现场等待,上午去了下午取,下午去了第二天早上取,之所以呆在那里,父亲估计是为了热闹,我则只是为了那一口美味。

三滚五滚的豆浆停了火,静置在超级大锅中,表面平静的像一个湖面,但师傅说下面还是滚烫的。渐渐地随着温度的下降,湖面的光泽也淡了许多,师傅用一根细高粱杆,在锅中间这么一搭,神奇的一幕就出现了,一个规则的圆形被师傅挑在了杆上,这便是豆皮,据说这是豆腐的精髓,一锅里不能多挑,挑多了豆腐就不成型了。师傅把挑起的豆皮用手归拢一下,便递给了炕沿上坐着打着瞌睡的我,我接过这一把湿不唧唧的豆皮,趁热咬一口,豆子的香甜和豆皮的韧劲在整个口腔里盘旋回味。

冷却到一定时候,师傅便端一碗卤过来,以前的卤都是各家师傅们自己配的,豆腐味道不同,各家有各家的秘方,甚至有的卤有剧毒,听说过有人喝卤寻短见的,后来大家都开始用化学卤,味道就趋于相近,同质化的产品导致许多豆腐坊失去了竞争力,都关门改行了,留下来的豆腐坊也基本都是兼职,农忙干农活,农闲做豆腐挣点零花钱。

卤水下锅的过程称之为点,之所以叫点,说的是手法,不是浇也不是泼,这也是工艺上的要求,师傅是用一个甩了籽的高粱头,蘸满卤水,在大锅上方轻轻抖动,卤水像雨水一样一点一点均匀洒落锅中,点点卤水入锅,犹如小鱼入水,瞬间将平静的湖面打破,豆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凝结抱团,原本浑浊的豆浆渐渐变得清澈,层次分明,豆浆在卤水的参与下变成了另外一种形态,这便是我历经几个小时的昏昏欲睡所期待的美食,豆花。

师傅小心翼翼地撇去豆花上面的清汤,用黄铜瓢舀起一大瓢豆花,拉过来窗台上几个大瓷碗,在水桶里涮上一涮,便将豆花倒入碗中,一碗一碗地递给炕上的人们,有的人早喝过了便不再接,我们后来的接过来便大口大口喝起来。不需要任何佐料,不经过任何加工,还带着炭火余温的豆花,带给我的是整个童年最香甜的记忆。

豆花喝饱,师傅又舀起一瓢,灌到我们带来的罐子之中,这是要带回去给母亲和家里其他人喝的。师父在确认我们不喝后,就开始用黄铜瓢把豆花从锅中往豆腐槽上转移,来完成豆腐成型前的最后一道工序。豆腐槽一般都是木头做的,年久经水,看起来黑乎乎的滑溜溜的,铺上笼布,将豆花铺好铺平,再用笼布盖好遮住,用一块正正好的木板扣在槽上,槽子上的一根粗壮的木头压下来,按照杠杆原理,一边固定在豆腐槽一端,另一边是用绳子做的活扣,需要多大的压力,全靠绳子上的扣来掌握,一般压一两个小时豆腐就成型了,要吃嫩豆腐压得时间会短一些,要吃老豆腐就压得时间长一些,当然,豆腐的软硬还和卤有关系,至于这里面的门道,只有师傅自己知道。

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挤压,师傅将木头卸掉木板拿开,将笼布揭开,一块成了型的巨型豆腐就展示在了我们面前,师傅用手里的小刀,来回在豆腐上划几刀,大豆腐就变成了规规矩矩的豆腐块,再由师傅一块一块捞起来放到我们自己带过来的铁桶中,至此,我们一年一度的做豆腐工作便告一段落,剩下来的工作,就是我和父亲将这些装满豆腐的桶用扁担挑回家,从豆腐坊出来,父亲挑大桶,我挑小桶,伴随着稍显吃力的步伐,铁桶吱呀吱呀欢快地响着,父亲手上还小心翼翼地提着装满豆花的罐子,满怀欣喜地挑着豆腐奔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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