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系国家发改委区域规划咨询专家、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上海发展研究所所长、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教授，上海交通大学教授、博导，嘉兴发展规划院名誉院长。

图一， 徐文斌近影

经济学意义上所指的投资乘数效应，是相对于投资目标指向的直接效应而言。当投资者专注于某领域的投资并期盼投资回報时，投桃報李的结果往往会随之而至。这是因为，由于任何一项投资的受益主体最终都不离人，而人又是投资效应传递、扩散和放大的介质。

因此，任何一个成功投资项目的回报所产生的扩散效应，或多或少都会出乎投资者的预期。这种超乎投资者回报预期的扩散性程度，取决于投资者在投资项目遴选时的主观眼光，与受资地区的资源结构客观特征及其发展定位之间相吻合的程度。

徐成斌是一位来自浙江兰溪的外来投资者，其设计的投资载体田庐文创园作为首家进驻武义县履坦镇坛头村的企业，便出乎了他对投资回报的预期：改变了坛头村的人文环境，成为武义文旅产业的一大亮点。

徐成斌告诉我，其投资选项的主旨是：”淡泊守田庐“。据我理解，这位投资家的志向：“淡泊”是”目标管理“，为修性蓄志；“田庐”是“过程管理”，作为他毕生志向的载体。因此，我回复道：”淡泊守志，田庐蓄志“。

正是此志改变了徐成斌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也改变了坛头村命运，这是他始料不及的。2006年徐文斌与妻子在武义筹备、投资创建了浙江嘉美厨具有限公司，专事生产外贸炊具锅具，产品远销欧美。

自2007年起，徐文斌创建的公司连续13年获得武义县纳税先进企业，并获得武义县文明单位、诚信示范企业、安全规范企业等20余项荣誉。

积蓄了力量、积累了经验，也积淀了诚信的他，转向了文旅为主业的田庐文创园，主营民宿、餐饮、会议接待、艺术展览、咖啡茶艺、书吧等项目，孕育了具有湿地特色的“民宿+文创”产业模式，令广大游客感受到了基于原生态的美景和文化气息，也无形中扩大了坛头村，及其所在地履坦镇的知晓度。

图二，作者(左二)在田庐接受《田园中国》摄制组采访，左三是武义县县长帅朝晖同志。

保护自然村落是我国城镇化建设中面临的极其棘手的课题，其难点在于城镇化所基于的标准化模式与历史文化建筑个性化形态的冲突。

徐成斌的投资初衷也许没有想到过，正是2019年田庐文创园向坛头村租用了7幢老房子，用作餐厅、青旅、陶艺吧、茶庄和综艺馆的举措，在我国城市化后期开启了城镇化建设从标准化模式的规模管理，走向差异化模式的质量管理之先河南。

田庐所为，不仅在于保护了乡村历史文化传承的物质载体，还在于服务了乡村历史文化传承的人脉载体，即解决了村里部分农产品的销售，集体的增收和村民的就业。

坛头村妇联主席朱国如的一席赞语，是对徐文斌投资回報的朴素概括：“他很尊重村民，特别是对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他每年都会提上礼品去慰问，坛头村被评成为全国3A级景区，被命名为浙江首批传统村落，近50家社会组织入驻等等，都有他的一份功劳。一些村民家里有多余的农作物，他都会以不低于市场的价格收购……。”

徐成斌钟情武义是慧眼识宝。坛头村位于武义县西北部，距县城8公里，东濒武义江，西临白塔山，北靠后郭山，自然环境优美，湿地、松树林等交织串联成天然生态公园。历史文化底蕴深厚，现存婺州窑、古头旧址，以及懿德堂、宾德堂、奶婆厅等元明清古建筑17幢。兴于明朝时期的坛头走马灯距今已有600多年历史。

我国农村在城镇化大潮中，面对古村落有两种成本截然不同的处置模式，一种是拆除模式，成本近乎零，第二种是保护模式，成本不菲。因此，人们几乎无一例外地采取了第一种模式，从而为采取第二种模式的武义坛头因”物以稀贵“的价格机制作用而拓宽了巨大的升值空间。

依山傍水的区位，历史文化的积淀，正是徐文斌投资管理的决策依据。其投资方向“三管”齐下：

一是通过原生态资源的保护性开发，提升绿水青山的配置效率。

二是租赁、修复、保护历史文化载体的古典民宅大院，以求传承和弘扬古村落的悠久历史文化。

三是建立田庐文创园，发展人文旅游。

徐文斌的”民宿+文创”产业创新模式的”外因“，得到了坛头村村务治理机制创新的“内因”所响应。在结合实际应用“后陈经验”过程里，坛头村推广了村务监督“十法”，不仅给村集体节省了几十万元资金，还实现了工程建设“零投诉”、不合规支出“零入账”。

积极构筑了社会组织城乡联动服务平台，导入了48家社会组织，常态化开展了主题宣讲、文旅活动、志愿服务等，形成了“党建+基层治理”的新机制。投资者的产业创新模式与村务的治理创新机制的互动，产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放大效应。

图三，坛头夜色

制度性的换届选举，是政体管理继往开来的重大举措。履坦镇村级组织换届选举工作已于2020年12月中旬平稳顺利完成，整个工作坚持程序、发扬民主，达到了预期目标。新当选的89名村两委干部平均年龄明显下降，学历明显提高，大专以上24人，占27%（硕士研究生1人）；35岁以下8人，占9%（90后4人）；村两委交叉兼职33人。其中，1名新居民高票当选村委会委员的，那便是众望所归、文武兼备的文斌同志。

有道是，入国问禁，入乡随俗。到了武义坛头就要知其俗、识其俗、随其俗。坛头村高票选举外来投资者当村干部一事，给我领略其“俗中之启“有三：

一是举贤不择内、外。用人不拘地域之限，是人力资源高效配置的前提，更为不拘一格降人才拓宽了空间。

二是从自身发展定位的目标选拨适用人才。坛头村民从本地区存量资源结构特征出发物色配置高手，是发挥当地比较优势的正确选择。

三是村民从自身实际获得感和投资企业社会责任感的双重视角举荐人才。它既体现了民生为本的治国理念，又彰显了亚当、斯密对企业经典职能的诠释。

启示折射的理性，源自人们对实体世界的准确解读，个中不乏对传统思维能力的挑战。然而，逻辑学是古希腊发明的，中国先秦时期虽曾有过，但稍纵即逝。

因此，与发达国家比，我国逻辑思维能力尚有差距。例如，自曝家底，反思不足仍被视之不孝、不忠；举荐外域能人，又有自没人才之嫌。有人建议改善思维要从改变教育开始，但因有鸡、蛋孰先之问而任重道远。

殊不知，如今的教育制度与教材本身，与传统思维就有不解之缘。因此，武义坛头村民的思维不无引领时代农村的意义。历史证明，影响一个国家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发展进程的因素中，永远难离民众的思维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