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1日，在去产能大背景之下，已关停371天的杭州钢铁厂内，一个个巨大的钢铁怪兽，在3200度高温的火舌下顷刻被肢解。（视觉中国/图）

（本文首发于2018年3月22日《南方周末》）

新旧动能转换过程中最难转的就是高耗能产业，“想要突破，没什么捷径，只能靠自主创新”。

“腾笼换鸟、凤凰涅槃，实质意思就是说新旧动能要转换，再往前走必须要进行结构调整、转型升级，新旧动能转换要衔接好。”2018年3月8日，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在参加十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山东代表团审议时说。

当天，刘家义、龚正、谭旭光、邱亚夫、卓长立、王银香、傅明先、张淑琴等8位代表的发言中，均提及“动能转换”一词。

时隔4日，3月12日，习近平在广东代表团参加审议时又提出，发展是第一要务，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要以创新推动中国新旧动能转换。

新旧动能如何转换，难点、重点何在？这是全国两会代表委员热议的话题。

新发展阶段需新动能

全国政协委员、山东省科技厅副厅长徐茂波第一次听到“动能转换”一词，是在2015年下半年的一次党校学习中。他在全国两会期间向南方周末记者回忆，当时山东省长龚正在讲话中提到山东面临“新旧动能转换”的机遇与挑战。

2015年10月13日，李克强总理在主持召开部分省（自治区、直辖市）负责人经济形势座谈会时提出，“我国经济正处在新旧动能转换的艰难进程中”。旧动能的弱化加大了经济下行压力，但新动能也在加快成长，地区经济走势呈现分化。

“动能转换”一词，自此正式出现在各类文件与讲话中。

十三五规划纲要专设一章“拓展发展动力新空间”，提出要“增强发展新动能”；2016年、2017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分别有三处和两处提及“动能转换”，其中2017年政府工作报告强调要“依靠创新推动新旧动能转换和结构优化升级”。

而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在中高端消费、创新引领、绿色低碳、共享经济、现代供应链、人力资本服务等领域培育新增长点、形成新动能”。

“动能转换不断演变，思路愈加清晰，核心落在创新上。”国家行政学院决策咨询部副主任王小广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说。

在王小广看来，动能转换概念的提出，可追溯到2014年提出的经济发展“新常态”——经济增速下降是特征，产业结构优化升级迫在眉睫。

王小广认为，从经济学上确定新旧动能转换的时间节点，应该是中国发展到中等收入阶段，“如果把中国经济按中等收入的水平线可划分为两个大的发展阶段，人均GDP三千美元以前和三千美元以后。不同的发展阶段，不同的增长点，推动经济增长发展的动力不一样。”

过去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依靠的是传统的动能，主要是要素投入、发展投入、投资驱动。而到了现阶段，传统动能耗损严重，要继续发展需换上新的动能——产业结构水平高、有创新活力的动能。

他认为创新分为两条路径，一条是依靠企业的原始创新力，攻克前沿技术。吸收消化创新不仅要注重产业升级，还要注重深化体制改革，包括保护知识产权、鼓励民营资本投入创新探索中。

另一条路径，是政府施压倒逼企业创新。王小广认为，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对钢铁行业进行低能耗、低污染的改造，正是政府严控政策的一个信号。

高耗能产业最难转

2018年1月10日，国务院将新年的第一份批复文件签给了“动能转换”。这份编码为“国函（2018）1号”文件的主要内容是，“原则同意《山东新旧动能转换综合试验区建设总体方案》”。

3月6日上午，山东代表团分组审议政府工作报告第一组现场，坐在山东省委书记刘家义左侧的全国人大代表、潍柴动力董事长谭旭光表态，潍柴正在研究创新高端发动机技术，要在新旧动能转换中走在全省前列。

“山东经济是中国经济的一个缩影。”全国政协委员、国务院国资委副主任徐福顺在全国两会期间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山东过去的优势在于装备制造业，但资源消耗大，“已经到了不转不行的时候”。

新旧动能转换过程中最难转的就是高耗能产业。高耗能产业成本高、污染重、投入大，对经济增长造成严重负担。“想要突破，没什么捷径，只能靠自主创新。”王小广说。

“我们和济钢是兄弟企业，看着他们被关，有危机感，要思变。”全国人大代表、莱钢集团济南莱钢钢结构有限公司生产管理部副部长张学政对南方周末记者说起去年济钢全线停产的事，眉头一紧。张学政说，莱钢这些年一直在探索高端优质钢铁产品的打造。

河北省全国人大代表郭建增所在的中国船舶重工集团公司第七一八所，是一家化学化工所。郭建增说，七一八所正在涉足军转民产品，如空气净化器、新风系统等。“传统产业不是落后产业，传统产业通过改造提升变为先进制造业，传统产品通过自主创新、原始创新，一样能成为高精尖产品。”

来自东北的代表委员，对“动能转换”一词尤为敏感。

“大量机床卖不出去，企业面临停产破产，如果不搞产业转型，就只有死路一条。”全国人大代表、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市长李玉刚介绍，该市开始建立分类式、多样化的工业项目数据库，将新旧动能转换的触角伸向了制造业智能化的方向——卖大数据分析和运行维护服务。

全国人大代表、吉林省长景俊海还认为，良好的营商环境是经济发展的生命线，也是东北振兴、吉林发展的助推器，还是构筑现代产业体系、实现新旧动能转换的一个关键点。